拐点机制已经启动

我们在前文提及,中国经济已经处于均衡状态,而在通货膨胀发生之后,我们认为经济周期拐点的机制已经启动,这种启动对于当前的经济周期来看,就是在国际经济动荡的格局下,本币升值与通货膨胀关系的进一步演绎。而这种演绎的过程将从美国问题开始。

拐点机制启动的起始点:美国降息的可能性

首先我们要再整理一下我们对于美国次级债影响分析的逻辑:美国次级债引致美国经济暂停甚至衰退可能性,美国政府利用降息挽救经济颓势,紧缩调控导致了美元贬值,美元贬值引发大宗商品价格变动,而大宗商品价格不仅直接影响到美国的贸易顺差,同时还会通过原材料价格上涨影响到他国的经济均衡增长,这往往是拐点机制启动的标志。在这一过程中,整个机制的启动环节显然是美国经济出现问题后美联储的降息政策。

图17 美国溢出效应的传导机制

资料来源:长江证券研究部

正如我们前面对于次级债的分析中所提到的,在世界经济共生模式的背景下,虚拟经济的繁荣需要依托实体经济增长提供泡沫衍生的契机。但是美国在丧失了新技术革命引导实体经济制造业利润增长的长周期繁荣之后,内在增长机制或者说制造业的核心竞争力在接下来的两次泡沫膨胀的过程中并没有得到提高,美国经济支撑虚拟经济繁荣的泡沫契机已经不复存在。在这种背景下,次贷危机的爆发由于大量银行机构的参与所导致的信贷紧缩要远强于之前的危机,这也就决定了需要更大的降息空间,同时伴随着利率调整期限导致2008年上半年次级债的进一步爆发,美国经济大幅回落的风险在2008年上半年或将集中显现。因此我们可预见的是在此背景下美国经济调控倾向一定是紧缩而非放松,尤其是上半年我们依然维持美联储降息的判断,这也是我们2008年对于美国经济溢出效应判断的基础。

溢出效应向拐点机制传导的中间环节:原材料价格上涨

按照之前原有的分析逻辑,美联储降息最直接的体现就是美元指数的下滑,美元贬值赋予了以美元为基准定价的大宗商品、原材料以更高的上涨空间,虽然由于各国经济发展阶段以及外部依赖性的不同,会导致世界经济或者部分国家的增长周期一定程度上滞后于美国经济,但是中期来看,美国经济回落甚至于衰退将在根本上决定世界经济的放缓从而导致大宗商品需求端的回落。

图18 1997—1999年美国GDP、CPI、核心CPI的增长率

资料来源:Bloomberg,长江证券研究部

图19 2000—2002年美国GDP、CPI、核心CPI的增长率

资料来源:Bloomberg,长江证券研究部

图20 美元指数

资料来源:Bloomberg,长江证券研究部

实际上这种短期上涨中期回落的现象在1998年美联储通过持续降息的方式解决科技网络股泡沫的过程中体现得尤为明显。为避免股市泡沫破灭导致的经济衰退,美联储自2001年年初开始进入降息周期,而美元也开始步入加速贬值,从而引发原材料价格上升,使得CPI在两个季度之内依然保持在了较高水平。由于美国CPI中能源所占比重较大,美国的核心CPI在同期保持稳定,因此,可以判断出能源价格的变动依然随CPI保持在较高水平。这一趋势一直到美国经济在GDP增速维持在1.4%之下两个季度后,CPI才开始出现大幅回落,这意味着能源价格也出现了回落,充分体现出我们前面分析的美联储降息效应导致原材料价格的短期上升与中期回落的现象。类似地,在之后的经济复苏、CPI回升中也是体现大致相同的路径,而受制于世界经济供给、需求变化的布伦特原油价格波动趋势则从根本上表现出美国经济与世界经济增长之中的这种滞后效应。

图21 布伦特原油期货价格波动略滞后于美国经济周期

资料来源:Bloomberg,长江证券研究部

拐点机制启动的最终传导——日本的经验借鉴

米尔顿·弗里德曼在谈及浮动汇率制下的支出转换效应时曾经提及:汇率上升降低了外国商品的本币价格,即使该商品以其本币表示的价格并没有发生变化;同时,还可以抬高本国商品的外币价格,即使其本币价格没有发生变化。其结果是,进口增加,而出口减少,也就是贸易顺差的降低。

但是从日本1971年开始升值至1986年劳动力价格重构完成这一段时期内的实体经济数据看,我们发现了两个阶段性的特征值得我们关注。

其一,日本自1971年以来的升值过程中,经常(贸易)项目几乎一直都是顺差,在这一过程中伴随着通货膨胀的攀升,但是PPI增速长期低于美国,我们不妨把此作为追赶型国家中贸易顺差和本币升值博弈的第一阶段。

其二,在1973年石油危机之后,日本贸易顺差和日元升值出现了逆转,同时日本PPI和美国PPI之间差距的缩小逐步转为正值,对此,我们把其作为贸易顺差和本币升值博弈的第二阶段。

可以看到,在这一期间内,日本实体经济总是呈现出这两个阶段的过渡,从贸易顺差数据、日本与美国PPI、日元对美元汇率的波动可以发现,三者之间几乎趋势一致,贸易顺差与美国日本PPI之差、日元对美元汇率总是呈正相关关系。从两个阶段的比较看,我们可以发现其中很重要的因素便是日美之间PPI增速变化,而这又取决于国际原材料价格的波动。

对于第一阶段的演绎,我们认为这是基于日元升值初期,劳动力价格重构的过程尚未完成,因此实际汇率缺口长期存在,这成为本国贸易品部门(主要是制造业)产品的核心竞争力,而在世界范围内原材料价格没有出现大幅上涨的背景下,日本国内在购进以美元为定价基准的原材料时本币的支付数额相对下降,也进一步强化了这一竞争优势,这是石油危机前贸易顺差维持的内在机制,体现在货币因素上即是人民币名义汇率升值的内在动力。因此,虽然日本从1971年开始升值开始到石油危机之前,日元升值和通货膨胀并存的趋势非常明显,但是日本的PPI涨幅却在通货膨胀的情况下依然能够保持在低位徘徊。

图22 日本1978—2006年季度贸易顺差数据

资料来源:CEIC,长江证券研究部

图23 美国与日本PPI同比增速比较(美国-日本)

资料来源:CEIC,长江证券研究部

图24 日元对美元汇率波动趋势

资料来源:CEIC,长江证券研究部

但是石油危机的出现使日本国内经济出现了第一阶段向第二阶段的转变,其内在动因在于能源危机带来世界性的大宗商品爆发式上涨推升了原材料价格,具体表现为国内的PPI快速上升超过被追赶国家,这不仅抵消了日元升值带来的本币购买力上升,同时由于日本当时国内的实体经济增长相对于美国更多地依赖于原材料加工,原油价格的上涨使得日本后续阶段成本推动的通货膨胀压力要快于美国,原材料带来的成本上涨对日本国内制造业的冲击甚至超过了劳动力重构带来的生产率优势。因为PPI是通货膨胀的先行指标,所以具体体现在实体经济中即是通货膨胀上升的速度大于实际汇率缺口变化率。考虑在巴拉萨—萨缪尔森效应中,实际汇率=名义汇率×通货膨胀率,这也就意味着名义汇率贬值具有了内在动力,当然,这是通过贸易品部门竞争优势的下滑实现的。

从上面的趋势分析中,我们可以得出三个结论,即:①劳动力价格重估在长期内保证了本币升值与通货膨胀的并存关系,但是在出现严重的外部冲击时,将会打破这一均衡,从而呈现出明显的阶段性。②这种均衡的打破需要严重的外在冲击,如日本1973年和1979年的两次石油危机,其标志是国内的PPI增长迅速上升甚至超过被追赶国家,这使得贸易品部门的竞争优势急遽下滑。③央行调控政策对实体经济的冲击主要体现在转折点来临时的累积效应,实际上日本央行在1973年一年内连续5次提高利率(一共4.75%),5次提高存款准备金率,同时也使用了加强窗口指导、对企业融资状况也比以前更为严格等行政手段,但是通货膨胀势头依然难以遏制,而伴随着1973年年末石油危机的爆发,央行的调控政策立即扭转了通货膨胀趋势甚至进一步加剧了国内的经济紧缩。

图25 美国基准利率

资料来源:CEIC,长江证券研究部

图26 日本央行基准利率

资料来源:CEIC,长江证券研究部

2008年拐点启动机制在中国实体经济走势的深层次演绎

比较现阶段的中国实体经济,我们可以很容易对比出中国与日本升值初期第一阶段之间的共同性:人民币升值的过程中,经常项目依然保持贸易顺差;劳动力价格重构过程的开始引致本币升值与通货膨胀呈现并存关系;国内的实体经济增长相对于美国更多地依赖于原材料加工,同时升值以来PPI基本维持在低位。因此我们可以把中国目前的升值阶段类比为日本升值初期演绎的第一个阶段。同时,我们发现自从2007年7月以来,中国PPI的原材料价格出现了持续上涨,从而带动了PPI的持续反弹,按照我们的逻辑,这标志着中国实体经济可能已经处在由第一阶段向第二阶段的短期过渡的基础上。而在现阶段带来这一转变过程的根本影响因素,则是由日本当初的石油危机演变为美国受次级债可能导致的溢出效应以及依然存在的能源价格上涨风险,这也正是本币升值与通货膨胀在中国现阶段的演绎过程。

正如我们前面所分析的,次贷的危机目前来看并没有存在短期依赖两次降息就足以平息的简单地步,2008年由于第一季度利率机制的调整、次贷危机二次爆发、美联储采取降息依然具备极大的可能性。也就是说我们之前一直所担忧的短期内美元贬值、原材料价格上涨,中期内美国经济增速放缓、外部需求下降,即短期机遇与中期风险的滞后逻辑2008年将会延续;那么短期内以油价上涨为代表的大宗商品国际价格快速攀升给国内带来的原材料价格上涨压力将会有增无减。虽然中国的劳动力成本重构还处在快速增长前的准备期,因此可能具有更强的消化原材料价格上升冲击的能力,但是2008年美国经济的不确定性带来的溢出效应扩大化可能,以及油价的持续攀升,无疑更进一步加强了我们对中国经济由第一阶段向第二阶段演绎的担忧。

同样引致我们担忧的还在于中国目前的货币政策,央行年内已经9次上调存款准备金率,4次调高基准利率,并加强了窗口指导等行政手段调控,和日本1973年时非常类似。但是正如我们前面所分析的,在日本升值的第一阶段,由于升值引致的利率敏感度降低,货币紧缩政策的效力不甚明显,但是其累积效力会在面临阶段性转折时与美国溢出效应一起构成外部冲击,进一步考验实体经济的承受力。考虑到在我们的逻辑预测下,人民币升值与通货膨胀并存的趋势将在第一阶段长期存在,那么我们认为2008年货币政策趋紧的状况不会改变;如果美国经济溢出效应带来的冲击真如我们分析的快于劳动力重构过程带来的竞争力优势,那么出现贸易顺差增速下滑和人民币升值趋缓风险是需要更多重视的。

正如我们在分析中所展现的,中国的实体经济在现阶段升值的过程中正处于均衡的增长态势中,具体表现为经济保持高增速的同时结构也有所优化。但是在封闭式经济向开放式经济的过渡中,高增速也使得经济增长结构出现薄弱性,因此我们认为一旦美国经济下滑超出预期带来的外生冲击,配合目前中国偏紧的调控政策累积效应,则会出现我们所担心的美国经济溢出效应在中国启动拐点机制的演绎。当然,由于美国经济2008年衰退程度的不确定性,我们认为这一拐点趋势的必然性毋庸置疑,但是其启动的时间和范围尚有待随着世界经济演绎的过程而出现阶段性过渡和转折,从目前的演绎结果看,拐点启动的可能性无疑已经大大增加。

表4 2007年央行存款准备金率调整一览表(%)

(续)

资料来源:Wind资讯,长江证券研究部

表5 人民币升值以来央行历次利率调整及时间表

资料来源:长江证券研究部

2008年的证券市场:滞后繁荣不会走得很远

在经济莅临拐点的过程中,关于证券市场的走势,可能还是从我们的逻辑进行推导。我们认为,根据我们对美国经济将在2008年年初释放风险的判断,中国经济也将随后步入减速期。这是我们看待2008年市场趋势的最基本出发点。我们曾经在《滞后的繁荣》中指出,对于虚拟经济的趋势,我们仍然认为它会受到实体经济减速与治理通货膨胀的货币政策的影响,从而繁荣程度必然会受到实体经济变化的抑制。不过根据我们所述的对日本经验的理解,流动性因素、升值因素和外资投资的增加可能使股市在经济减速过程中仍然滞后于实体经济拐点而繁荣,但是,这种繁荣不会走得太远。这一点已经为前述逻辑所证明。

从升值与通货膨胀的关系中演绎2008中国经济

在上面的逻辑下继续演进,我们实际上指出了国际经济不确定性及国际资本市场动荡对中国证券市场的意义。不过,这种意义更直接的是作用于中国的实体经济,我们在《增长的收敛——繁荣后期的经济景象》中指出,中国的宏观经济已经处于均衡状态,这种均衡最突出的表现就是固定资产投资的收敛,也就是固定资产投资同比增长率基本维持在25%上下的区间范围内,但是,真正打破这种平衡的,将是外部经济的不确定性和通货膨胀,关于这些问题,我们在《增长的收敛——繁荣后期的经济景象》中已经非常明确。沿着我们《增长的收敛——繁荣后期的经济景象》的逻辑推导下去,2008年宏观经济中的最主要波动因素就是外部因素和通货膨胀,而这两个问题对于中国的国内经济来讲,就是研究本币升值和通货膨胀。

2007年当月城镇固定资产投资及增长率
2007年当月城镇固定资产投资及增长率

图8 2007年当月城镇固定资产投资及增长率

资料来源:长江证券研究部

如果单独研究本币升值和通货膨胀对经济的影响,似乎都不能解决问题的全部,因为本币升值和通货膨胀之间是有联系的,我们明显感到,研究本币升值和通货膨胀之间的关系才是问题的关键。而且,在经济繁荣的后期,也就是我们所说的变局时代,我们认为通货膨胀与本币升值的关系及其演化所引起的政策取向,将直接决定实体经济拐点出现的进程,甚至可能直接决定资本市场、虚拟经济的趋势。从这个意义上讲,我们研究通货膨胀和本币升值的关系,就是研究2008年的中国经济走势。

巴拉萨—萨缪尔森命题下的人民币升值与通货膨胀

根据巴拉萨—萨缪尔森命题,我们知道在追赶型经济体国家内,经济增长率越高的国家,工资实际增长率也越高,实际汇率的上升也越快。原因在于当贸易品部门劳动生产率提高时,该部门的工资增长率也会提高,这会引发国内产业间工资水平平均化的趋势,从而引起非贸易品部门工资水平上升。而非贸易品相对于贸易品行业生产率上的差异,又会引起非贸易品对贸易品的相对价格上升,从而引起贸易品与非贸易品的加权平均价格也就是总体价格水平的上涨。

巴拉萨—萨缪尔森命题的传导机制
巴拉萨—萨缪尔森命题的传导机制

图9 巴拉萨—萨缪尔森命题的传导机制

资料来源:长江证券研究部

再考虑引入两国间的汇率因素,即考虑到货币因素的引入,由于国内价格变化表现为通货膨胀程度,而国际价格的变化则表现为两国间的汇率变化,因此我们可以推理出价格变化的三种传导途径:一是固定汇率制下,名义汇率保持不变或者变化很小,从而引发国内通货膨胀上升;二是浮动汇率制下,名义汇率出现上升,从而传导出国内的通货膨胀,国内的相对价格保持不变;三是名义汇率上升与通货膨胀并存。

在上面分析的基础上,我们可以引入实际汇率公式,即实际汇率增速=名义汇率增速+通货膨胀变动率(汇率皆为直接标价法)。从这个公式中我们可以看出,在实际汇率保持不变的情况下,名义汇率与物价水平比例确实是成反比关系的,也就是中国的通货膨胀与人民币升值之间的反向制约关系的根本假设,在于人民币实际汇率的稳定。

从实际汇率的定义来看,实际汇率的决定因素来源于经济增长率的差异,因此伴随着追赶国工资水平的增长,两国生产率将逐步趋于一致,因此原有的实际汇率缺口将随之趋于一致。由于贸易品部门的生产率总是可以和被追赶国保持一致,因此也可以这样说,在巴拉萨—萨缪尔森命题中,实际汇率的变化最先表现为贸易品部门与非贸易品部门的生产率差异,然后随着贸易品部门和非贸易品部门的工资水平逐步一致,实际汇率也将趋于一致。当然,这里包含了两个假设:首先,劳动力供给是有限的,因此可以通过贸易品部门与非贸易品部门之间的流动达到工资水平的一致化变动;其次,经济体是开放的,除劳动力以外资本等其他生产要素在经济体内外部要求的回报率是一致的,也就是投资在两国之间将拥有相同的回报率,而且这一调整过程是静态的。

假设条件的变化会带来结论的根本不一致。因此,我们可以从这两个假设条件开始推理结论,来研究现阶段人民币升值与通货膨胀的内在联系。

人民币升值与通货膨胀并存机制

首先考虑第一个假设,劳动力作为投入品长期处于廉价状态是这轮中国经济增长率高速运行的根本因素。因此,虽然我国贸易品部门(主要体现在制造业等现代部门)的生产率持续高于非贸易品部门(主要体现在农业等传统部门),但是由于存在着近乎无限的农村剩余劳动力供给,相对于工业企业利润增速,无论是制造业工资增长率还是城镇居民可支配收入增长率都缓于工业企业利润率增长,表明工资增速缓于经济增长速度。相应地,如果考虑到农民工工资可能很多未能列入统计口径,那么实际工资增长率应该在更低的水平。

1996年以来中国工资、人均可支配收入和工业企业利润增长率
1996年以来中国工资、人均可支配收入和工业企业利润增长率

图10 1996年以来中国工资、人均可支配收入和工业企业利润增长率

资料来源:长江证券研究部

因此,我们可以得出这样的结论:在巴拉萨—萨缪尔森命题中,劳动力的无限供给导致的工资水平滞涨是实际汇率保持缺口的根本原因。因此在劳动力供给出现转折前,实际汇率不应该是一个定量,这也就意味着人民币升值与通货膨胀间的反向制约关系难以出现,那么希望人民币升值来抑制通货膨胀的途径难以实现。实际上,在日元升值初期(1971—1973年),由于日本的劳动力价格重估尚未完成,可以看到日元在加速升值的同时,通货膨胀也是存在的,这反过来验证了中国现阶段人民币升值与通货膨胀并存的内在机制。

日元汇率变动趋势
日元汇率变动趋势

图11 日元汇率变动趋势

资料来源:长江证券研究部

图12 日本CPI

资料来源:长江证券研究部

沿着这一思路进行下去,我们可以进一步研究人民币升值与通货膨胀并存关系的存续性。劳动力无限供给状况的持续期,显然是影响到人民币升值与通货膨胀关系的关键。那么劳动力供给何时由过剩转向不足,即是实际汇率逐步回归一致的开始。

考虑到涉及二元经济体内劳动力转移的问题,我们觉得应该考虑“刘易斯拐点”问题。分析结果表明,2010—2011年,分别出现新增劳动力数量低于劳动力需求数量的情况。因此,我们认为在2010年左右中国将会出现“刘易斯拐点”的始点,与此同时劳动力价格快速重构也将随之出现。我们认为这也意味着升值与通货膨胀将出现反向制约的关系变化时间将延后至2010年,而在2010年之前,人民币升值与通货膨胀应该会在长期内保持并存关系。

中国劳动力人口占总人口比重预测
中国劳动力人口占总人口比重预测

图13 中国劳动力人口占总人口比重预测

资料来源:国家统计局,《中国人口与劳动问题报告》

新增劳动力供给的情景分析
新增劳动力供给的情景分析

图14 新增劳动力供给的情景分析

资料来源:长江证券研究部

人民币升值导致通货膨胀

在前面我们讨论了人民币升值与通货膨胀可以并存的原因,接下来我们应该讨论升值导致通货膨胀的内在机理。

从通货膨胀的原因看,在经济学上对于通货膨胀的解释只有一个:抛开货币的面纱,长期持续的物价上涨的根本原因在于产品的供不应求,因此从第二个假设出发,我们可以找到本次通货膨胀的根源。

人民币升值与产业升级的传导机制
人民币升值与产业升级的传导机制

图15 人民币升值与产业升级的传导机制

资料来源:长江证券研究部

人民币升值的进程,也就是中国的经济体由封闭向开放的进程。在一个开放经济体中,由于生产要素可以自由流动,汇率只是反映出资本等生产要素在两国间不同的投资回报率。因此,在人民币升值过程中,一定伴随着两种现象:一方面,经济的外部性增强,因为升值意味着一国经济拥有更快的发展速度,从而拥有更高的投资回报率,那么一定是资本要素净流入的,这使得国内要素市场以及最终产品价格受到国际市场影响的敏感性增强;另一方面,对于投入要素比例不同的行业而言,升值会带来不同的效应,长期通过低劳动力成本保持生产率的劳动密集型产业会伴随着升值导致的劳动力成本重估而出现成本上升,同时,资本密集型产业会伴随着升值带来的进口增加和资本流入而获得更多的资本要素,这种资本要素包括资金资本,还包括实物资本,资本供给的增加会减少资本要求的报酬率,从而降低资本密集型产业的成本,提高资本密集型产业的生产率,在这条路径下,劳动密集型产业的生产率下降,资本密集型产业的生产率上升,从而出现劳动密集型产业向资本密集型产业的过渡,我们所谓的产业升级即是这一过程。

但是就现阶段的中国而言,一方面劳动密集型产业中的农业林业等部门的生产率本身提高较慢,因而劳动力价格的上涨虽然对于贸易品行业的影响较小,却会造成农业等部门受成本影响减少产品产出。由于农业等部门为非贸易品部门,因而难以影响到实际汇率的变动,而实际汇率部门的工资增长速度偏低保证了我国的实际汇率缺口在2010年前将长期存在,因此,难以通过人民币升值带来的贸易部门生产率变动解决这一通货膨胀问题,这将是在劳动力重构前的人民币升值过程中长期伴随的通货膨胀。

人民币升值导致通货膨胀的机制
人民币升值导致通货膨胀的机制

图16 人民币升值导致通货膨胀的机制

资料来源:长江证券研究部

另外,实物资本的市场价格和供求情况也改变了资本密集部门的传导机制:我们的实物资本特别是资源类的资本价格长期处于低估状态,特别是类似于排污、土地转让价格等应该由企业支付的外溢成本缺乏市场化定价和交易。因此在企业生产投入品比率不变(生产率水平不变)的条件下,单位实物资本要求的回报率偏低必然导致单位资金成本的回报率偏高,这使得一方面人民币升值水平难以确定,另一方面资金资本的大量流入,这即是导致流动性过剩的原因,也会在生产率不变的情况下,因为投入品比率的限制加大对实物资本的需求。在政府加大节能减排力度和资源市场化定价的背景下,必然推升了国内实物资本的价格,从而提高国内资本要素的要求回报率,切断了劳动密集型向资本密集型产业升级的进程。

从这两条影响路径看,结果必然是社会总体产出供不应求,导致通货膨胀压力上升的过程,同时这也正是农业和资源类产品成为2007年结构性通货膨胀先导的原因。

2008年:资本市场系于美国

看待2007年以来世界经济和金融形势的种种动荡,我们确实需要一个框架。否则,纷乱的经济数据与政策将使投资无所适从,有一个长期的视角,在纷繁的因素中梳理出本质的线索,这对2008年的策略是最基本的。

我们仍然认为经济周期的框架对经济现象的研究是最基本的。世界经济的长周期波动能够为我们提供更加清晰的视角。正如引言所说,在20世纪70年代发生的国际金融体系的动荡,如果放在长波周期的框架下来看,实际上就是在资本主义黄金增长20年之后,经济转向衰退的一种反映。我们这里不想展开论述这些问题,我们这里只是想说明,当前世界经济中发生的美元贬值、大宗商品价格上涨以及流动性泛滥等现象,在上一个周期同样发生。

表1 雅各布·范·杜因的长波周期

资料来源:雅各布·范·杜因,《创新随时间的波动》;第四波以后的分析见陈漓高等,《技术进步与经济波动》

这样的框架就给了我们一个分析问题的逻辑开始,恰恰在那个黄金增长20年的后半期,日本崛起,而到了国际经济体系动荡的时刻,日本被迫日元升值,我们认为这是一个国家在国际经济体系中地位发生变化的标志,同时,也说明一个依靠出口导向崛起的国家必须要调整其增长方式。20世纪初期,中国同样在世界经济第五波繁荣的后期崛起,而展开了中国史无前例的高速增长的时代,这些问题我们都在自2005年以来的报告中论述得非常清楚。我们2008年想探讨的问题是,当世纪经济长波周期不可避免地进入动荡阶段的时候,我们无论从国际经济环境还是中国在世界经济中的角色方面,都与日本20世纪70年代的境况颇为相似,那么我们能从日本的经验中汲取什么呢?

1970—1973牛市后半期日本本币升值、全球通货膨胀与日本货币政策

1970年以后,经济增长的国际环境发生了很大的变化,此时伴随着布雷顿森林货币体系的崩溃,美元信用出现危机,同时伴随着全球通货膨胀的到来。1971年8月的尼克松冲击导致了世界货币体制的震荡。日元由原来的1美元=360日元区间大幅升值,在1971年年末日元兑美元升值16.88%,并基本稳定在1美元=300日元水平。

我们之所以对这个问题施以笔墨,是因为当前的世界经济环境已经出现了类似的苗头,甚至按照我们的观点,2008年的国际环境将存在美国经济减速所导致的美元贬值和全球通货膨胀的可能。而这些问题的演绎,将是决定中国经济发展趋势,甚至直接决定中国证券市场走势的关键一环。

元兑美元汇率
元兑美元汇率

图1 日元兑美元汇率

资料来源:Bloomberg,长江证券研究部

1971年的尼克松冲击,使得日元兑美元从固定汇率制转向了浮动汇率制。由于日元上涨初期带来了出口的减速,这也一时压迫了出口行业的工资上涨速度;不过海外市场持续的高通货膨胀,反而使得日本的国际贸易收支出现了较大顺差,这给国内物价的上涨造成了较大的压力;同时,企业为了减少环境污染,压缩生产成本的空间不断减少,这也是物价下降困难的一个重要原因。

日本的利率和货币发行
日本的利率和货币发行

图2 日本的利率和货币发行

资料来源:CEIC,长江证券研究部

为了抑制高通货膨胀,日本银行在1973年一年内连续5次提高利率(一共4.75%),5次提高存款准备金率;加强窗口指导,范围从城市银行扩大到农村信用社;区别对待融资方案;同时直接从行政上抑制设备投资;强化公共投资等。通过以上的措施,基本消除了流动性过剩,对企业融资状况也比以前更为严格。虽然实施了史无前例的货币紧缩政策,但见效还是晚于预期。这主要是由于企业在紧缩政策实施之前就保留了过剩的流动性,同时产品价格的上涨也给企业带来了丰厚的企业收益。同时,虽然限制公共投资的政策已经实施,但由于1971年以后扩大了这方面的投资,民营企业还有大量的订单没有完工,所以正式见效是在1973年后期。

日本进出口增长率和贸易收支、外汇储备
日本进出口增长率和贸易收支、外汇储备

图3 日本进出口增长率和贸易收支、外汇储备

资料来源:《日本长期统计年鉴》,长江证券研究部

在此背景下,日元的升值对贸易顺差和外汇储备产生了什么样的影响呢?在日元升值初期,贸易顺差不但没有减少而且还增加了。其中原因,首先,在1971—1972年,由于贸易收支的短期需求价格弹性较小、长期需求价格弹性较大,所以在日元初期升值的情况下出现了贸易收支不但没有下降反而有所上升的局面,这也带动了外汇储备的大幅上涨。同时,当时世界各国都出现了较高的通货膨胀,而且由于各国货币都不同程度地对美元出现上涨,这也抵消了日元兑美元的单方上涨所带来的压力。根据日本经济企划厅的推算,1972年世界性的通货膨胀导致各国工业出口商品价格上涨了3.4%,给日本带来了9.6亿美元的贸易顺差;而各国货币兑美元不同程度上涨,给日本带来了4.4亿美元的顺差收入。

目前的国际环境:美国的不确定性与世界金融体系动荡可能

当前的中国经济所面临的世界经济环境与20世纪70年代初期的本质相似性在于,以美国经济为中心的世界经济共生模式面临着美国信用的危机,而这种危机在次贷危机、全球通货膨胀的推动下极有可能进一步压缩美国货币政策的调控空间,而由此显现出的国际金融动荡的趋势可能被美国经济减速的进程所左右,这可能是一个平衡打破的过程,而国际金融体系的动荡则是其中的关键。

在世界经济一体化和产业分工国际化的背景下,形成了资源核心国、制造核心国、货币(消费)核心国互相依赖而共生的情景。这就是我们在前期报告《色即是空》中所提出的世界经济共生模式。

从本质上说,共生模式的根本原因在于世界经济分工进一步朝着纵向一体化方向演进,而决定共生模式延续性的关键则来源于美元的信用度。正如艾森格林(Eichengreen)所说,如果外围国家对美元的信心坚挺,这种共生模式就能维持。因此,整个世界经济增长链条的维系或断裂可能很大程度上取决于美元,而支持美国消费和经济增长的前提是中国和资源出口国将大量外汇储备以美元资产的形式持有,推高美元资产价格,压低长期利率。

具体来看,目前资源核心国、制造核心国在对美国贸易顺差的过程中积累的大量外汇储备基本以美国国债的持有方式存在,在美联储的加息周期中,由于美元的强势使得美国国债等资产的吸引力更强,长期收益率的压低也直接导致了利率决策紧缩效应的累积需要更长的周期;而在美联储的降息周期中,美元贬值直接引致美元资产吸引力的降低,尤其是针对国债市场,在这种背景下,实体经济中充斥的流动性只能遵循两种路径,抛弃美元抑或是在美国国内寻找收益率更高的资产类型。第一种直接衍生美元的进一步滑落以及世界经济共生模式的瓦解从而增长机制的衰竭,而第二种也就衍生出房地产、股市的资产价格膨胀过程。

美国进口价格指数显示通货膨胀压力上升
美国进口价格指数显示通货膨胀压力上升

图4 美国进口价格指数显示通货膨胀压力上升

资料来源:Bloomberg,长江证券研究部

美国消费者信心指数开始下滑
美国消费者信心指数开始下滑

图5 美国消费者信心指数开始下滑

资料来源:Bloomberg,长江证券研究部

但是从目前的情况来看这种可能性已经变得越发渺茫。次贷危机与1998年、2001年危机的最大不同在于其是衍生于房地产市场的泡沫破灭,在大量银行机构参与了这一膨胀机制之后,泡沫破灭引发“资产负债表”问题所导致的信贷紧缩要远强于之前的危机,这也就决定了需要更大的降息空间,而在通常意义上,美联储降息的直接效应往往体现在大宗商品的涨价上。由于共生模式下的纵向一体化生存机制,目前“金砖四国”内在经济增长与美国经济周期的不同步导致原材料需求放缓一般要滞后于美国经济的回落,在经济增长并未呈现明显放缓以及通货膨胀压力的背景下,美联储的利率决策处于两难困境。在这种背景下,预计美元贬值与美国经济增速放缓将会交织存在,而伴随着利率调整期限导致2008年上半年次级债的进一步爆发,美国经济大幅回落的风险在第二季度或将集中显现。

日本1965—1973牛市后期的市场特征:国际资本流动和本币升值

在20世纪60年代后期,日本股市的最大特征就是外国投资者对日本股票的投资。1969年美国的利率平衡税的下调、对外国投资者买卖额度的放宽,使得外国投资者持续买入日本绩优股、住房相关股票以及资产价格重估等股票。1969年最大的特征就是外国投资者对日本股票投资,改变了日本以往只重视股价回报率,而转为开始重视PE的投资方法。同时,高价股以市场价格增发而使得企业能够以很低的成本来融资。1970年在对日股市投资越发活跃的背景下,美国发布了限制对日股票投资的政策,这使得日本的大盘蓝筹股出现了下跌,不过中小盘庄股的上涨支撑了大盘的上涨。4月之后随着金融紧缩政策的出台,以及欧美股市的快速下跌,日本股市出现了跳水;5月国际基金IOS破产引发了外国投资者大量卖出日本股票,日本股市在30日出现了暴跌。后半年股市依然低迷。实际上在1969年以后日元升值的预期已经出现,而在这种预期下,国际资本的流动对日本股市产生了非常关键的影响。

日本20世纪60年代后期市场走势
日本20世纪60年代后期市场走势

图6 日本20世纪60年代后期市场走势

资料来源:《日本证券数据》,长江证券研究部

1971年在货币市场上,以投机德国马克为起点,世界上发起了以预期日元等货币兑美元升值为中心的货币投机。以此为背景,市场上大量买入以日元升值而能大幅获益的石油股票;此后随着对景气上升认同程度的增加,仓储、铁路等以内需为中心的股票也出现了上涨。1972年,以流动性过剩为背景,企业法人大量买入股票;以日元升值和日本股市的持续高涨为目的,外国投资者也不断追高;而且伴随着通货膨胀的高涨,散户的参与更是把股市推向新高,以钢铁、重电机械、造船为中心的大盘蓝筹股出现了持续高涨。

那么,日本本轮牛市是如何见顶的呢?1973年年初日本股市继续保持上涨,不过大盘蓝筹股已经出现了泡沫,为此,年初政府不断出台打压政策,日本股市也随之出现了下跌;到了2月,对国际货币体制的不安使得股市开始出现大幅下跌,虽然打压政策不断放宽,但也不能延缓加速下跌的趋势。伴随着国际市场不断抛售美元,日本和欧洲的汇市不得不相继停止交易,在通货危机达到顶峰的2—3月,以大盘蓝筹股为中心的股票反复出现上涨下跌的行情,这导致了交易量的急剧萎缩。

在这样的环境下,流动性过剩,国内经济景气的上升,使得日本股市在6月末从底部出现了反弹的迹象。不过好景不长,伴随着10月第一次石油危机的爆发,日本股价又开始大幅下跌;而且金融紧缩政策的实施(利息从4.25%加到9%)、PPI的高涨增加了对压迫企业利润的顾虑,除去一些资源股,其他板块的股票都直线下跌。

表2 20世纪70年代日本经济与证券的运行情况

20世纪70年代日本经济与证券的运行情况
20世纪70年代日本经济与证券的运行情况

(续)

资料来源:《日本证券数据》,长江证券研究部

表3 1971—1974年日本证券市场概览

1971—1974年日本证券市场概览
1971—1974年日本证券市场概览

资料来源:《日本证券数据》,长江证券研究部

日本20世纪70年代前期股市走势
日本20世纪70年代前期股市走势

图7 日本20世纪70年代前期股市走势

资料来源:《日本证券数据》,长江证券研究部

2008年证券市场走势系于美国

我们描述日本1965—1973年牛市两波上升的目的显而易见,其中不乏中国市场2006年以来运行特征的影子,同时,在我们判断2008年国际经济环境动荡的背景下,更加昭示了其对未来中国证券市场走势的关键影响作用。

其一,整个日本此阶段大牛市的兴起和发展都体现出了国际化日益加深的特点,而这个特征在当前的中国市场相当突出,我们考察日本1973年牛市见顶的原因,虽然是多方面的,流动性过剩所引发的蓝筹泡沫以及由此而导致的管理层打压政策,是市场调整的内在基础,但是,真正引发市场调整的,应当是美国经济问题及其引起的国际金融市场的动荡,这些显然对2007年年末和2008年年初的市场具有极强的启示意义。

其二、我们论及日本20世纪70年代前期的国际经济特征和当前中国所面临的国际经济环境的对比,虽然在美元贬值、全球通货膨胀等问题上表现得轻重不同,但其本质的一致性在于作为世界经济核心的美国在经济步入衰退之后(当然目前还没这么严重),它对整个世界金融体系所产生的影响将是决定性的。这一点将是2008年决定全球资本市场走势的根源,2008年中国证券市场的走势系于美国。

国际化在动荡时代

沿着我们工业化虚拟经济繁荣的脉络,在经济虚拟化的进程中,国际化和资本流动的进程或在部分阶段主导着证券市场的基本趋势,而这样的阶段存在于虚拟经济和实体经济的复杂关系之中。很明显,源于中国经济自身的国际化进程,中国证券市场的国际化进程已然在2007年骤然提速,这是一个划时代的特征。

沿着工业化的发展脉络,一个高速增长阶段的进程,往往会包含着对原有世界增长模式平衡的不断打破,世界经济共生模式平衡的打破就可能是本轮世界经济长波周期增长的自我调节方式。回想20世纪70年代,资本主义增长黄金20年的终结是美元信用的危机,而其内在的因素则是长期增长后经济内部创新动能减弱所引致的生产率提高潜力的衰竭以及资源对经济增长的自我抑制。这就是经济周期的规则。经济周期的调整是以世界金融体系的动荡为代价的。而作为在上一个增长中崛起的日本,升值固然是对工业化成果的一种承认,但由于其更多的外部性特征,持续高增长之后必将应对着更广阔的国际化冲击,这就是在本轮经济长波周期中,中国未来的写照。

在这样一个逻辑之下,美国减速及其美元信用的下降、国际能源价格的攀升以及全球性通货膨胀的种种苗头,预示自1990年以来世界经济新的增长周期开始进入动荡阶段。而这种动荡阶段的标志仍是美国的信用问题。恰巧此时,中国在经济外向化的过程中产生了质的变化,本币升值过程正在从对外贸易和虚拟经济两个角度影响着中国经济。从我们观察的国际经验来看,由于中国目前工业化进程的水平仍不能与日本本币升值时期的工业化水平相比,相信国际经济的动荡将给中国实体经济带来更多的不利影响。这一点将决定我们今后的产业选择。而在金融领域,融入世界已经不可避免。

在本轮牛市进入后期之后,对于实体经济映射到股市的上市公司利润增长而言,它能够在多大程度上决定市场趋势是个值得关注的问题。如果熊市重新来临,我们可能真能够安心寻找成长。但是,在所谓的流动性过剩,实质是资金推动的牛市中,人们的投资不仅随着业绩的预期在改变,更重要的是随着诸如贸易、通货膨胀、升值、资本市场对外开放这样的因素的变化在不断变化。这就是我们2008年市场趋势系于美国这个命题的整个逻辑过程。

由此,我们2008年应该配置什么,关于工业化的长期主题已经自不待言,而我们最关心的,当然是短期因素会如何影响这些长期主题。对于当前的阶段而言,这里最关键的是我们对中国的经济周期如何判断。所以,在产业选择方面,我们首先是重申我们工业化过程中的长期主题;然后是在这个框架下分析升值加速、通货膨胀预期、出口减速和原材料价格等因素可能产生的影响。这种分析本质上是一种短期波动分析。但我们同时认为,目前的经济环境所导致的经济波动将对未来的中国产业变迁产生根本的影响。所以,它同时又是一个对长期框架的修改。因此,这是我们宏观逻辑在产业上的延伸。

美国经济、美国资本市场与中国股市

综合而言,美国经济现阶段作为世界经济的龙头,对于整体经济的拉动作用依然不可替代,2007年下半年经济增长的预计放缓对于世界经济的影响不能忽视。而对于美国虚拟经济的股市繁荣而言,通货膨胀显现的压力将逐步传导到国债市场的收益率上扬上。那么,当前美国股市的主导支撑力量——流动性过剩就会出现衰减,正像我们在资产价格膨胀推动经济增长循环的机制中所提及的,泡沫繁荣的后续阶段将呈现与“流动性”更强的敏感性,那么按照我们之前的逻辑推理,美国的资本市场也将在美联储的紧缩利率决策下趋于加速回落。

对于中国资本市场的影响而言,我们仍旧维持之前策略报告中对于牛市成长机制的分析逻辑。此轮牛市的基点源自于外贸持续顺差、人民币升值预期引致的流动性过剩以及中周期企业利润反弹提供的“泡沫契机”。那么,美国经济放缓对于中国预期影响而言的本质就在于,由于全球经济一体化资本市场联动性因此加强引起的国内股市高位震荡,当然还有更重要的是对于牛市根基的动摇——出口需求可能下降导致的流动性过剩缩减和相应的企业利润增速回落的具体分析。

关注资本市场联动带来的国内震荡

我们曾经在《一个基于H股、A股和股指期货关系的情景分析》专题报告中指出,由于目前我国资本市场尚未开放,人民币尚未成为国际通用货币,A股市场依然不具备国际证券市场功能,憧憬人民币升值带来资产价格重估的国际游资,暂时难以大规模进入A股市场,只能在香港市场购买人民币资产的H股,这也就意味着如此的资金推动可能导致A股市场成为H股市场的“影子市场”。

随着大型企业A+H股发行模式越来越多,在发展壮大A股市场的同时,H股市场也会迎来难得的大发展机遇。由于香港股票市场独特的国际市场定位,能够吸引国际资金自由进出H股市场,加之在H股上市的大型企业,基本是国民经济各行业的大型骨干企业或者垄断企业,在一定程度上具有经济“晴雨表”的功能,H股市场可以说正越来越明显地起到反映宏观经济、产业趋势、行业特点的作用。而在这种A+H股两地交易的情况下,一方面目前国际资本进入A股市场难度不小,另一方面也希望选择规范、透明、高效、法制健全和国际化程度高的H股市场进行投资,这样,A股市场的定价权越来越倾向于H股,H股市场对A股市场的引导作用日趋显现。

通过引用Granger因果检验进行大量的统计分析,我们发现H股收益率对A股的沪深300收益率有显著的引导作用,而沪深300对香港股市的引导作用较小,这就说明香港股市受内地股市的影响较小,而内地股市受香港的影响较大。而进一步通过比较美国道琼斯工业平均指数和香港恒生指数可以得出,前两者尤其是在2001年股市繁荣泡沫之后,存在较为明显的同步波动性,这也就意味着虽然当前的中国资本市场并未完全地融入全球资本体系,但是美国证券市场在第二季度的预计调整很可能会通过影响香港这一更加开放的市场导致国内股票市场的高位震荡调整,这应该是我们在展望第二季度末及之后中国资本市场走势所重点关注的。

美国道琼斯工业平均指数
美国道琼斯工业平均指数

图25 美国道琼斯工业平均指数

资料来源:Bloomberg,长江证券研究部

图26 香港恒生指数

资料来源:Bloomberg,长江证券研究部

美国经济放缓与中国牛市繁荣机制

中国经济在2006年6月以来的经济以及企业利润高速增长得益于不断攀升的出口需求,从最新公布的数据来看,第一季度贸易顺差增量占据了GDP增量的1/3左右,而如此庞大的贸易顺差也为中国国内的资本市场繁荣带来了充裕的流动性,那么通过前面的分析我们已经了解美国经济在2007年第二季度面临放缓,而这种放缓对于此轮中国资本市场牛市的影响主要来源于两个基点:

首先,美国经济放缓对于中国企业的出口需求会造成一定影响。从中国对美国贸易顺差、进出口总额占比变化中可以发现,虽然美国进出口总额占中国外贸总额的15%左右,中国对美国出口占比为20%左右,但是却贡献了50%以上的贸易顺差,这就表明中国对美国的外贸交易很大一部分是以出口到美国的形式,又由于美国的进口需求增速波动与宏观经济的波动周期具有同步性,意味着美国经济的放缓将会对第二季度后期国内企业的利润增长形成限制。其次,中国对美国的贸易顺差并没有呈现出与美国经济波动的同步性,考虑到国内固定资产投资增速在2007年将会逐渐收敛,那么内部需求的减弱不会使得贸易顺差导致的流动性过剩改变。

图27 中国对美国贸易顺差、进出口总额占比变化

资料来源:Bloomberg,长江证券研究部

美国2002年以来季度GDP增速
美国2002年以来季度GDP增速

图28 美国2002年以来季度GDP增速

资料来源:Bloomberg,长江证券研究部

中国对美国出口增速、贸易顺差数据
中国对美国出口增速、贸易顺差数据

图29 中国对美国出口增速、贸易顺差数据

资料来源:Bloomberg,长江证券研究部

结合两方面分析,我们得出美国经济放缓虽然对于中国企业的利润增长会有所限制。但流动性过剩的局面依然存在,这就意味着在第二季度之后中国资本市场繁荣的机制伴随着外部经济的回落将可能会呈现一些变化,单个基点支撑的牛市到底能够走多高,是我们不得不面对的问题。

关于牛市如何逆转的问题,我们可以从前文美国的例子中得到启示。在流动性推动的牛市繁荣中,制造业利润增速的放缓并没有直接导致虚拟经济繁荣的终结,相反,流动性过剩支撑的资本市场繁荣促进了投资的进一步扩张以及制造业利润增速的回暖,因此我们有理由相信中国的股市繁荣在第二季度之后可能仍旧会上升,但是这种阶段已经与2006年到2007年第二季度之前的状况有所区别。而从第一、二季度也就是目前的实际情况来看,实体经济与虚拟经济之间的缝隙还没有出现类似我们担忧的迹象,所以我们在现阶段仍然坚定地从基本面的角度看多资本市场。

只是,如果出现流动性过剩成为牛市的唯一支撑点之时,虽然我们已经无法从估值的角度评估市场的高点到底在哪里,以及泡沫膨胀的终点会最终出现在哪个位置,但是有两个实体经济的指标即制造业利润率、利率决策应当值得我们重视:首先,相比于投资扩张提高的利润上升,我们更应该关注的是制造业利润率的提升,因为它最能贴切地反映当前的产能过剩状况以及由此衍生的工业企业获利能力,也即有利于我们对虚拟经济和实体经济差距拉大的程度做出基本的判断;其次,伴随着股指的带动,流动性的重要性不言而喻,这也就意味着央行的后续利率政策将对股市影响明显大于目前,美国1998年股市泡沫后期的破灭已经是很好的例证,这也应该是我们在第二季度之后操作上所关注的,不要被之前利率决策的无效所迷惑。这些也是本文的主要意义所在。

资产价格膨胀推动经济增长循环的机制

资产价格膨胀循环的机制

我们之前已经了解了美国经济1997—2000年股市繁荣、2001—2005年房地产市场繁荣以及泡沫破灭后的基本过程,总结而言,资产价格膨胀推动经济增长的循环机制可以归结如下:资产价格膨胀的初始阶段依靠的是流动性过剩以及相应的泡沫契机,所谓的泡沫契机主要是指对于资产未来成长性的良好预期,如1997—2000年股市繁荣的初衷来源于高新技术变革的自信,而2001—2005年房地产市场的泡沫则初始于“移民、人口红利因素”;伴随着资产价格的逐步膨胀,它对于投资、消费的“正财富效应”开始显现,制造业、工人收入的推高使得人们进一步加强了泡沫契机的增长潜力预期,资产价格膨胀的过程也得以继续,并且由于资本的逐利特性,资产价格在这一阶段的膨胀速度已经开始超越泡沫契机的真实水平;在泡沫膨胀的后续阶段,实体经济和虚拟经济之间已经出现了过分的背离,流动性过剩已经是资产价格膨胀的唯一依赖,所以政府压缩流动性政策的出台也就意味着资产价格膨胀推动经济增长循环机制的终结。

资产价格膨胀推动经济增长的循环机制
资产价格膨胀推动经济增长的循环机制

图19 资产价格膨胀推动经济增长的循环机制

资料来源:长江证券研究部

鉴于当前制造业企业利润增速已经伴随着固定资产投资的回落呈现下滑,那么对于资产价格膨胀推动经济增长的循环机制我们更多应该关注现阶段的股市繁荣是不是已经进入了后期阶段,而按照前期证券市场、房地产市场循环的演绎规律来看,泡沫膨胀尤其是证券市场繁荣的后期特征往往在于政府关于流动性态度的敏感性加强。

从美国股市繁荣的过程中可以发现,在1998—1999年阶段,由于制造业利润的下滑,美国当时的证券市场已经开始进入后续阶段,对于流动性的依赖使得泡沫的延续迫切需要美联储的帮助和支持,所以在1998年年末和1999年年末,美联储不得不两次放松信用,以扭转股票市场的下滑局面,维持股价的上涨,但到了2000年上半年,当格林斯潘一再强调美联储将不再支持泡沫以及随后调高了联邦基准利率,股票价格开始急速下降。

进入2007年以来,房地产市场仍旧在放缓的过程中寻找低点,而证券市场的繁荣则是资产价格膨胀推动消费、投资增长的主要力量。因此对于证券市场循环机制是否面临终结的判断也就等于解释了美国经济在未来是否将面临衰退的周期性调整过程,而最近证券市场价格受到美联储对于通货膨胀担忧衍生的加息、降息考虑,出现了大幅波动的情况,则表明证券市场的繁荣已经开始步入后续阶段,那么美联储的政策尤其是关于流动性的态度将成为证券市场演变的根本。

资产价格膨胀延续的关键——流动性过剩

美国流动性过剩的来源

在贸易顺差持续增长的背景下,我们可以清楚地明白中国这样一个庞大的经济体系中流动性过剩的来源,那么在美国这样一个一直以来都是处于贸易逆差的国家,虚拟经济中的流动性过剩又是从何而来呢?回答这个问题,我们依然利用分析中国经济流动性的基本方法——国民经济收入支出恒等式:

式(1)中显示的是中国经济体现在流动性过剩的成长模式,贸易顺差是根本的来源所在,而式(2)则代表了美国经济中当前推动资产价格膨胀也就是S-I所体现的净储蓄提高的流动过剩来源。可以发现,消费者的信用支出以及联邦政府的预算赤字不仅支撑了全球类似中国这样对美贸易顺差经济体的流动性过剩,而且也带动了国内资产价格的膨胀,这种模式的基础则来源于美国现阶段GDP1.5~2.0倍的国债市场带动。

我们可以把现阶段影响美国经济流动性过剩的问题主要归结为国债市场的变动状况。而国债市场归根结底只是一种资产,资产的价格平衡受到经济学中最核心理论供给、需求的制约,从美联储1990年以来利率决策变动、30年期国债收益率、CPI同比增速的比较中可以发现,相比于利率决策,长期国债收益率与美国经济这两个中周期中出现的资产价格膨胀呈现出了更强的同步性,主要是由于美联储的利率决策改动的是联邦基准利率,而包括抵押贷款在内的银行信用贷款利率都是以长期国债收益率为准,这也进一步表明国债市场对于美国经济增长的重要性。

另一方面,考虑到影响国债市场需求的主要因素在于预期美国未来的通货膨胀水平,一旦出现通货膨胀上升的情况,也就意味着美元资产将会出现贬值,理性的投资者自然会抛售长期国债从而推高长期国债的收益率,长期国债收益率与通货膨胀水平体现的同步波动就是最好的例证。所以,当前我们对于美国经济资产价格膨胀延续性的判断最核心的就在于衡量未来的通货膨胀水平。

美联储1990年以来利率决策变动情况
美联储1990年以来利率决策变动情况

图20 美联储1990年以来利率决策变动情况

资料来源:Bloomberg,长江证券研究部

美联储30年期国债收益率变化
美联储30年期国债收益率变化

图21 美联储30年期国债收益率变化

资料来源:Bloomberg,长江证券研究部

美联储CPI同比增速
美联储CPI同比增速

图22 美联储CPI同比增速

资料来源:Bloomberg,长江证券研究部

通货膨胀衍生的加息压力是循环终结的根本

对于当前美国经济通货膨胀的看法,我们依然维持前期的观点,在2007年美国将会面临日益上行的通货膨胀压力,这种压力不仅是由于世界经济高速增长带动的能源等原材料价格的上涨,而且更重要的是劳动力价格上升所带动的成本压力。这主要是由于按照信息技术创新的长波周期理论,20世纪80年代开始的新一波技术进步带动的劳动生产率上升在现阶段已经开始趋于回落,体现在非农部门劳动者每小时产量同比数据的放缓,由此也导致了非农商业部门整体劳动成本的上升。考虑到美国经济传统制造业的利润比重目前仅占25%左右,那么非农商业部门劳动力成本的上升将给予美国经济未来更强的通货膨胀压力。

美国非农商业部门劳动力成本增速
美国非农商业部门劳动力成本增速

图23 美国非农商业部门劳动力成本增速

资料来源:Bloomberg,长江证券研究部

美国非农部门每小时产量同比数据
美国非农部门每小时产量同比数据

图24 美国非农部门每小时产量同比数据

资料来源:Bloomberg,长江证券研究部

加息而不是降息

在前面的描述中,我们已经明白了资产价格膨胀推动经济增长的循环机制以及美联储针对流动性的政策对于当前证券市场演变的重要性,那么美国当前资产价格膨胀循环最终的终结就应该体现在于美联储利率政策的转变。

虽然自2006年8月以来,美联储一直维持了5.25%的基准利率,体现了当前美联储的利率决策的确是陷入一种两难困境:一方面,房地产投资回落正在导致制造业利润增速放缓,前期过度扩张衍生的产能过剩迫切需要调整,也决定了当前美国经济周期性回落的必然;另一方面,通货膨胀上行的压力也使得美联储并不能采取降息的方式。

但是,在我们看来,美联储的加息周期并未结束,这主要是由于两方面的因素:

首先,按照我们《色即是空》的共生模式分析逻辑,投资者出于通货膨胀的恐惧抛售长期国债,而长期国债收益率的上升将会导致流动性的缩减,从而资产价格膨胀未来的过程将会受到很大抑制,经济增长由此很有可能陷入滞胀,这也是近期长期国债收益率的回升一般意味着经济即将面临衰退的原理所在。

其次,虽然加息将会在一定程度上加速当前证券市场繁荣的消退,从而导致美国经济增长在2007年的后半段出现下滑甚至于类似格林斯潘所提及的经济衰退。但是由于在加息之后通货膨胀的压力预期能够得到有效控制,长期国债收益率的下降将会有利地支撑房地产市场的企稳反弹,这也为美国经济后续我们认为是2008年的降息以促进经济复苏提供了契机。

小结:美国经济的柳暗花明

所以,从上述资产价格膨胀如何推动美国经济增长的循环机制分析,我们认为迫于通货膨胀的压力以及未来美国经济可能步入滞胀的困境,美联储的加息周期并没有结束,虽然加息可能导致当前维持美国经济增长的唯一支撑点——资产价格膨胀带动的消费需求增长出现回落,美国经济增长很有可能也会出现上一中周期中股市繁荣破灭后的经济衰退。但是一旦通货膨胀水平能够得到有效遏制,同时也就意味着世界经济领导者的长期国债仍将会受到投资者青睐,长期国债收益率由此的回落不仅使得流动性过剩的局面仍将维持,而且以30年期国债收益率为基准的住房抵押贷款利率的下降将会带动现阶段出现回落的房地产市场企稳反弹,美国经济也或将在2008年面临复苏。

周期拐点的判别在于资产价格膨胀推动经济增长循环机制的终结

通过比较上一个经济周期的演绎规律,我们可以发现正是由于以证券市场为代表的资产价格膨胀在一定程度上延后了本该早点到来的经济衰退,而流动性的依然过剩使得资产价格膨胀的过程依然在延续,只是更多的由股票市场传导到了另一种投资资产——房地产市场,房地产市场价格的攀升迅速促进了美国经济在2002年开始进入复苏,但是也导致了原本已经产能过剩的制造业并没有经历太长时间淘汰落后产能的衰退过程。

那么,当现阶段美国经济的企业利润又一次伴随着固定资产投资增速回落出现放缓时,投资扩张衍生的周期波动必然性将使美国经济未来并不能避免衰退,只是类似于上一个经济周期中消费需求对于经济衰退的延缓作用,经济周期拐点的判断将依赖于以资产价格膨胀循环机制为代表的最后一个经济增长点的终结。

宽松经济政策和房地产市场繁荣促进美国经济复苏

2001年迫于股市繁荣破灭引致的财富效应逆转,美国经济由此经历了一场温和的衰退,但与众多经济学家及国际组织预期不同的是,“9·11事件”没有进一步加重美国经济的衰退,2001年第四季度经济增长,反而在前三个季度负增长的基础上开始回升,增长率达到2.7%。从当时阶段国内生产总值要素贡献同比变化率可以发现,个人消费支出一直是经济增长的主要推动力量,即使在2001年经济衰退的阶段,它仍然保持了1.67%的正增长。

表2 国内生产总值要素贡献同比变化率(1999—2002年第三季度)(%)

资料来源:美国商务部经济分析局,长江证券研究部

个人消费支出增长得益于个人可支配收入的提高,而这种可支配收入的提高主要来源于两个方面:

其一,美国政府的减税以及相应的降息政策。2001年美国经济的衰退与此前经济周期的衰退相比,不仅体现在衰退周期的短暂上,而且受益于1995年开始以来的信息技术投资大扩张,劳动生产率的提高使得经济增长在衰退时并没有面临很强的通货膨胀压力,这也使得政府的减税以及降息政策获得最大效率的刺激作用。

其二,这也是最根本的,房地产市场繁荣所引致的正财富效应在一定程度上弥补了股市泡沫破灭的影响,从美国GDP及房屋价格走势比较中可以明显发现,2000年开始的股市泡沫大幅度削减了经济增长,但是房屋价格指数整体上仍旧处于稳步攀升的阶段,房地产市场的繁荣在给房屋拥有者带来正财富效应的同时,也吸引了更多的投资者投资房地产,尤其是股市暴跌之后,房地产市场的价格膨胀有利地促进了美国经济迅速复苏。

美国GDP及房屋价格走势比较
美国GDP及房屋价格走势比较

图12 美国GDP及房屋价格走势比较

资料来源:Bloomberg,长江证券研究部

诚然,在流动性依然过剩的背景下,价格膨胀的泡沫从股票市场转移到了房地产市场,由此带动了固定资产投资、制造业企业利润、消费需求增速的回升,我们发现虽然在经历了美联储数次调升联邦基金利率之后,房地产市场回落形成的负面效应由股市的二次繁荣出现缩减,贡献国民经济2/3以上增长动力的消费需求使季度GDP增速维持在3%左右的水平;但是恰恰如同上一个中周期末端的股市繁荣并不能避免经济增长周期性的回落,美国经济现阶段衰退的根本依然存在,而这种衰退的本质就来源于投资规模扩张导致的产能过剩调整必然性。

投资增速放缓是周期回落的前兆

从美国1991—2006年固定资产、非住宅投资季度增速比较中可以明显地观察到,相对于证券市场,房地产市场的资产价格膨胀衍生的“正财富效应”对于整体投资的影响更大也更为直接:股市繁荣的1997—2000年非住宅投资增速与固定资产投资整体水平几乎一致,在2001年的经济衰退阶段,房地产价格的初始膨胀使得包含了房地产投资的固定资产投资整体回落幅度弱于非住宅投资,在资产价格膨胀的高潮阶段2003—2005年增速又明显快于非住宅投资,而泡沫膨胀破灭后非住宅投资增速的迅速回落则是最明显的体现。

我们都明白固定资产投资增速对于制造业的利润增长意味着什么,尤其是在美国这样一个长期处于贸易逆差、出口增长缓慢的内需型国家,投资的增长不仅代表了未来可能释放的潜在产能,而且更重要的是对于现有制造业产品的消耗所导致的利润波动。由于房地产市场价格膨胀泡沫的破灭,以整体固定资产投资为代表的需求增速已经缓于以非住宅投资为代表的潜在产能建设,那么对于制造业而言,未来将不得不面对由于过度投资导致的产能过剩调整,而从最新公布的数据来看,美国制造业存货销售比在2006年年末开始出现明显回升,代表未来需求状况的制造业、耐用品消费订单数据同比增速也开始从高点回落,如此看来,我们所担忧的美国经济像普遍工业化国家由于投资过度导致过剩产能的周期性衰退迹象已经开始显现。

美国1991—2006年固定资产、非住宅投资季度增速
美国1991—2006年固定资产、非住宅投资季度增速

图13 美国1991—2006年固定资产、非住宅投资季度增速

资料来源:Bloomberg,长江证券研究部

美国1991—2006年制造业利润增速
美国1991—2006年制造业利润增速

图14 美国1991—2006年制造业利润增速

资料来源:Bloomberg,长江证券研究部

美国制造业存货销售比
美国制造业存货销售比

图15 美国制造业存货销售比

资料来源:Bloomberg,长江证券研究部

 美国制造业、耐用消费品订单总数同比增速数据
美国制造业、耐用消费品订单总数同比增速数据

图16 美国制造业、耐用消费品订单总数同比增速数据

资料来源:Bloomberg,长江证券研究部

通过对于美国当前制造业利润增速是由于产能过剩面临放缓的判断,我们可以得出美国经济增长可能正在步入中周期的回落过程。之所以说可能,是因为按照我们之前对于美国经济上一个中周期的分析,消费需求是现阶段美国经济增长的主要推动力量,其贡献了GDP的2/3左右水平;而消费需求的增长在很大程度上受制于工作收入,从消费者需求增速和美国劳动者每小时收入同比增速的对比过程中,我们可以发现,美国劳动者收入、消费者需求增速与资产价格膨胀衍生的“财富效应”密切相关,并且相对于房地产市场,证券市场繁荣对于消费者需求的正财富效应更加直接也更加明显。

美国1991—2006年消费者需求增速
美国1991—2006年消费者需求增速

图17 美国1991—2006年消费者需求增速

资料来源:Bloomberg,长江证券研究部

美国劳动者每小时收入同比增速
美国劳动者每小时收入同比增速

图18 美国劳动者每小时收入同比增速

资料来源:Bloomberg,长江证券研究部

小结:流动性过剩的重要性显现为资产价格波动进入紧缩政策“敏感期”

所以,总结而言,类似于上一个中周期1990—2001年中的1995年,美国经济又一次不得不面临制造业投资过度而导致产能过剩的周期性衰退必然,因此消费者需求的增长状况将在很大程度上决定经济周期拐点的延迟程度,而这种延迟在根本上又来源于资产价格膨胀衍生的“正财富效应”,这也就说明了我们对于美国经济未来尤其是周期性拐点的判断关键就在于对资产价格膨胀推动经济增长循环机制何时终结的分析。

与其他国家以及美国自身上一个经济周期的历程相同,资产价格膨胀推动经济增长的循环无非基于流动性过剩以及相应的泡沫契机;而在循环的后续阶段由于泡沫契机的逐渐缺失或者已经难以跟上资产价格膨胀的速度,流动性过剩的重要性显现为资产价格波动进入紧缩政策“敏感期”。现在看来,美国当前的资产价格膨胀无论是房地产市场抑或是证券市场都已经步入后续阶段,所以基于通货膨胀压力衍生的利率政策判断将会尤为关键。

1990—2000年美国经济周期波动机制

自从1990年开始,证券市场、房地产市场价格的交替攀升导致了经济增长几乎始终处于一个较为稳定的水平,由此虽然1990—2000年美国经济已经经历了一个从复苏、繁荣、衰退直至萧条的完整经济周期,结合上一个经济周期的演变规律更有利于我们对于当前经济状况的判断。

从上一个中周期开始,投资稳定性相对更高的消费需求增长,引导了美国经济得以在很长一段时间内维持在较高的水平;而消费水平的提高一方面来源于工业产值的逐步提升,另一方面则是由于股市虚拟经济繁荣的泡沫提升了消费者对于未来收入的预期,消费需求的增长在一定程度上延后了由于传统制造业回落可能导致的经济增长放缓,这也就是资产价格膨胀推动经济增长的良性循环效应,只是这种脱离实体经济造成的良性循环现在看来也并不具备持久性。

股市泡沫延缓制造业利润下降

在1985年签订了著名的广场协议之后,美元的直线贬值给美国制造业带来了复苏,并带动了经济逐步走出衰退。但是在1995年以后,角色发生了转换,“反广场协议”的签署收到了立竿见影的效果,抬高美元币值的过程几乎立刻导致了美国制造业利润率长期上升过程的终结。

从美国PPI、出口价格指数的波动变化中可以发现,在1995年之后,美元的升值使得两者之间的差额迅速扩大,这也意味着出口面向型的制造业利润增长空间受到了极大的限制,但是实际上美国的制造业整体利润并没有呈现萎缩,反而出现了一定回暖的迹象,这主要是由于技术进步带动的劳动生产率上升以及股市繁荣泡沫推动的投资、消费衍生的需求扩张。

从1995年开始,不断膨胀的股市泡沫很快就推动了整个美国经济的加速增长,家庭部门将其持有的大量股票卖给了非金融公司,前者的购买力水平因资本收益的增加而显著提高,与此同时,股票价格上涨所导致的资产溢价使得家庭部门所拥有的财富急剧放大,这一方面使家庭部门空前地削减储蓄,另一方面也极大地推动了家庭部门的贷款规模,而这两方面又共同促进了消费支出的进一步提高,伴随着非金融公司在股市狂热中贷款融资的能力不断上升,整个美国经济的繁荣程度不可避免地被不断扩大,资产价格膨胀推动经济增长的良性循环得到了最好的印证。

美国PPI、出口价格指数及两者差额
美国PPI、出口价格指数及两者差额

图8 美国PPI、出口价格指数及两者差额

资料来源:Bloomberg,长江证券研究部

 1971年以来美元兑日元走势
1971年以来美元兑日元走势

图9 1971年以来美元兑日元走势

资料来源:Bloomberg,长江证券研究部

道琼斯、纳斯达克指数历史走势
道琼斯、纳斯达克指数历史走势

图10 道琼斯、纳斯达克指数历史走势

资料来源:Bloomberg,长江证券研究部

美国国内企业、制造业企业1990—2001年利润
美国国内企业、制造业企业1990—2001年利润

图11 美国国内企业、制造业企业1990—2001年利润

资料来源:Bloomberg,长江证券研究部

资产价格膨胀的泡沫并不具备持久性

正当投资者普遍地欣慰股票价格上涨似乎是经济良性运行的标志之时,内在的虚拟经济价格与实体经济不断地背离表明证券市场资产价格的膨胀正在逐步向泡沫化、非理性化转变,这也从根本上决定了资产价格膨胀推动消费、投资增长引致经济的扩张并不具备持久性。

在1997年后半年,美国经济在这一个中周期中复苏和繁荣的初始源泉——制造业部门受制于不断改变的出口状况其盈利水平开始迅速枯竭,美元的再次升值尽管推动美国股市的泡沫进一步不断膨胀,从而通过财富效应刺激消费和投资规模的扩张,但它也同时削弱了制造业部门的盈利能力,抑制了以出口为主导的制造业经济的进一步增长,虚拟经济持续繁荣和实体经济回落导致两者之间的缝隙被不断扩大。

实际上,众所周知早在1995—1996年,无论是新经济还是传统经济的股票价格都已经大大脱离了公司实际利润水平的限制,当股票泡沫在1998年、1999年达到狂热的顶点时,非金融公司的利润率水平并不仅仅落后于股票价格的上升速度,而是在经历着相反的大幅度下降,到了2000年第一季度,高科技和因特网泡沫达到顶峰,纳斯达克股票的本益比高达400∶1,此时,虚拟经济与实体经济之间的差距终于不能被忽视了,伴随着2000年春天电子商务公司的接连破产倒闭,证券市场资产价格膨胀推动消费、投资增长的良性循环被逆转。

由此可见,实体经济与虚拟经济之间的密切联系性决定了资产价格膨胀并不会过度以及长时间地偏离真实价值,这同时也就意味着,在当前消费需求依然是美国经济未来主导因素的前提下,资产价格膨胀的周期性虽然在一定程度上能够通过刺激消费需求延后由于制造业回落导致的经济衰退,但这只是延后,美国经济在未来依然需要面对由制造业过度投资最终需要通过经济衰退来消耗过剩产能形成的经济周期。

小结:基于美元币值的制衡机制在催生了泡沫的同时也削弱了制造业的盈利能力

从1990到2000年周期的特征可以看出,制造业的周期运动仍是美国经济繁荣的源泉。虽然资产泡沫会在一定程度上延缓制造业的衰减速度;但是,基于美元币值的制衡机制在催生了泡沫的同时也削弱了制造业的盈利能力,从而使得虚拟经济繁荣与实体经济的衰退之间的缝隙不断扩大,虚拟经济繁荣的终结直接导致了整个经济体系衰退的到来。

新经济下美国经济周期波动特征

判断美国经济的趋势问题,最关键的不是纠缠于敏感的数字,我们的理解是,看待当前的美国经济,需要有一个更远的视野和更加清晰的逻辑。虽然经济周期是判断经济趋势的基本方法,但这些问题的核心不是周期是如何波动的,而是对于美国而言,造成这些波动的基本原因是什么。从动态的角度看,实际上每次周期的波动的相似性都似是而非,我们显然要一方面研究每次经济周期的相似性,同时要研究每次经济周期的延续性,这对于判别美国经济的走势显然相当重要。

为此,我们追溯了美国经济自1980年以来三个经济周期的增长状况,通过研究新经济以来美国经济周期波动内在因素的变化,在复杂的美国实体经济与虚拟经济关系中厘清影响美国经济趋势波动的真正原因,从而提供一个判断美国经济未来走势的真正框架。

技术进步、股市泡沫是上一个中周期繁荣的根本

对于已经进入成熟经济体的美国经济而言,经济增长的动力已经摆脱了在工业化期间由投资主导的特征,进入消费主导的时代,20世纪90年代这次历史上最长的增长期则出现于美国工业经济向知识经济转行、新经济迅速发展的阶段。以信息技术革命为基础的知识经济的发展为美国经济增长提供了新的基础,投入知识化、生产柔性化和产品创新化正在改变着美国经济的运行机制,知识要素对物质要素的替代和增效作用成为“唯一不遵守收益递减规律的生产工具”,美国经济从而具有了一种内在的稳定机制,可以保持相对适度、稳定的增长。这也是我们自1990年以来看到的美国经济波动性减弱的特征。

表1 第二次世界大战后历次周期波动GDP年增长率变动情况

资料来源:《繁荣与泡沫》,长江证券研究部

美国1948—2005年经济周期及CPI与核心CPI走势
美国1948—2005年经济周期及CPI与核心CPI走势

图6 美国1948—2005年经济周期及CPI与核心CPI走势

资料来源:Bloomberg,长江证券研究部

恰恰是在20世纪90年代后期,信息技术革命的成功造就了以科技股为主的纳斯达克指数的空前狂热,资产价格的膨胀甚至于泡沫给投资者对于未来收入取得了超前的乐观预期,信用贷款制度的完善极大地刺激了消费需求,由此90年代信息技术革命成功导致的知识对于物质资本的替代,也可以说成是经济增长中消费需求对于投资贡献的替代,而消费需求相对于投资更强的稳定性也使得美国经济在90年代中后期一直维持在4%左右的GDP同比增速。但是正当所有的人都在感慨美国经济从此将避免周期性波动的“漩涡”之时,信息技术泡沫的破灭,使得资产价格促进消费需求的良性循环被逆转,美国经济在2000年第四季度开始步入衰退,这也意味着1991—2000年一个完整经济周期的结束。

1990年以来美国季度GDP及分类数据
1990年以来美国季度GDP及分类数据

图7 1990年以来美国季度GDP及分类数据

资料来源:Bloomberg,长江证券研究部

制造业、资产泡沫与周期性波动

究其原因,虽然消费需求并不存在投资上边际收益递减导致的波动性,但是消费的增长在很大程度上来源于工业生产,也就是投资引导的生产规模扩大形成的收入提升,这也就决定了其依然存在着与投资相类似的周期波动性,只是这种周期性是一种间接的传导过程。

而另一方面,20世纪90年代美国经济繁荣的长期性则是根源于资产价格膨胀导致了消费需求在实体经济尤其是制造业出现放缓的背景下波动周期呈现背离,但是虚拟经济繁荣的泡沫并不会永久地偏离实体经济的弱势,财富效应的逆转使得经济并不能长期远离衰退,这也就表明消费需求的增长尽管在一定程度上可以削弱由投资导致的经济增长波动,不过这种短暂的削弱并不能改变经济长期的周期波动性。

(三)小结:虚拟经济趋势也成为研究美国经济波动拐点的基本判别指标

上述分析表明,看待当前美国经济波动的内在原因虽然应该从消费出发,但其工业生产仍间接主导着消费的波动性。而在另一个波动因素中,股市和地产的资产价格对消费以及经济增长的影响甚为重要,这是经济体成熟化之后经济虚拟化的必然选择,而由此,虚拟经济趋势也成为研究美国经济波动拐点的基本判别指标。

外部经济与牛市的繁荣机制

在我们的逻辑框架下,企业利润增长和流动性是支撑市场上升的两个宏观因素,我们在一月份策略报告《不是经济过热就是货币过剩》等报告中多次指出,自从2006年下半年以来的资本市场上涨,是既有利润增长又有流动性支撑的真正牛市,在这两个因素发生拐点的时候应该是我们关注资本市场风险的时候。而至少从2006年下半年以来,外部经济增长无论是对中国工业利润增长还是国内流动性都起到了至关重要的作用。

我们首先来看利润增长。在过去二三十年的时间里,中国的工业利润增长都和投资增速成正比,2004年来的情况也大体如此,在2004年2月投资增速见顶回落两个月后,利润增长开始回落;2005年2月投资增速触底反弹后三个月,利润增速开始反弹。然而这种状况在2006年下半年来出现了背离,2006年下半年投资增速持续回落的情况下,工业利润增速持续反弹至2007年2月达到40%以上。观察数据可见,2006年下半年至2007年2月,中国出口增速明显要比2006年上半年高出10个百分点左右,我们认为出口增长消化了国内大量产能,支撑了微观企业的利润增长,而造成这种状况的原因在于2006年下半年以来中外经济波动的不同步,国内经济增长在投资增速回落的作用下趋于回落,而外部经济体的工业生产却在反弹。所以,未来中国工业利润增速的判断显然很大意义上要倚重于出口增长从而外部经济增长。

工业利润增速和固定资产投资增速显著正相关
工业利润增速和固定资产投资增速显著正相关

图1 工业利润增速和固定资产投资增速显著正相关

资料来源:国家统计局,长江证券研究部

图2 近年来城镇固定资产投资同比增速和利润增速状况

资料来源:Wind资讯,长江证券研究部

2006年消费、投资和出口增速
2006年消费、投资和出口增速

图3 2006年消费、投资和出口增速

资料来源:长江证券研究部

OECD工业国工业生产增长和国内出口同比增长
OECD工业国工业生产增长和国内出口同比增长

图4 OECD工业国工业生产增长和国内出口同比增长

资料来源:中经网,长江证券研究部

我们再来看决定资本市场上涨的另一个宏观因素,即流动性过剩,而流动性过剩产生于贸易顺差。主流经济学教科书中,储蓄减去投资等于净出口,也就是说,贸易顺差事实上构成一个国家的净储蓄,净储蓄必将以某种资产的形式持有,所以只要贸易顺差持续增长,那么对资产的需求就会持续增长。从2006年下半年以来的数据看,投资增速和贸易顺差之间存在明显的负相关,这并不难理解,当政府压缩固定资产投资时,便增加了国内净储蓄。同时,内需减弱导致进口放缓,而外部经济增长却在反弹,从而体现为国内贸易顺差大幅增长。也就是说,外部经济增长的状况同样是决定国内贸易顺差及其流动性和资产需求的重要因素。

2006年下半年来投资增速和贸易顺差之间的关系
2006年下半年来投资增速和贸易顺差之间的关系

图5 2006年下半年来投资增速和贸易顺差之间的关系

资料来源:Wind资讯,长江证券研究部

我们正是基于以上逻辑来认识外部经济对国内资本市场的影响的,也正是基于以上的原因来分析外部经济增长的趋势及其可能对未来中国资本市场的影响。事实上,我们在《增长的收敛——繁荣后期的经济景象》当中,对结论已有大体的判断:外部经济增长很可能在第二季度后出现较为明显的放缓,中国工业利润增速因此有可能在第二季度见顶后回落,而外部经济增长回落对国内贸易顺差及其流动性的影响仍需观察,但总体上可能不会有太大问题,因为我们判断投资增速将在下半年收敛,所以贸易顺差或许不会受到外部经济增长回落而出现大幅缩减,但3月出口增速显著回落和顺差的大幅度缩减是否意味着趋势的开始,仍是值得关注的。